貴州,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,龍里縣。
雨后的天氣格外涼。7點,伴著清晨的雨聲,投遞員莫富元準時來到位于城郊的龍里縣郵政分公司營投部。收好雨傘,快速走到處理臺前,莫富元一頭埋進半人高的報紙堆開始分揀,頭頂的光線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長。如同無數個日常,這些報刊串聯起莫富元25年的投遞生涯。
這個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話不多,不刻意提起,很少有人會把貴州省勞動模范、“貴州好人”獲得者、黔南州優秀共產黨員等榮譽稱號與他聯系起來。
莫富元說,自己只做了該做的事。
情灑鄉郵路
“愛你褲腳上的泥跡斑斑,愛你因奔波而蒼老的容顏……”這是莫富元送給自己的詩。自1995年當上投遞員來,他對工作的熱忱從沒有消減。
25年來,莫富元在郵路上行走的里程能繞行地球11圈多,僅2019年,就投遞各類報刊5.59萬份,并保持“零失誤”和“零投訴”的佳績。
“每一件郵件都是一份責任?!蹦辉f,最難忘的還是入行初期當鄉郵員的日子。每天起早貪黑,6點就出門,夜幕降臨依舊在郵路上奔波?!扒缣煲簧砘?,雨天一身泥”,那時的鄉村沒有硬化路,都是泥巴路。一下雨,雨水裹挾著黃土,莫富元騎著自行車,車轱轆常常陷進土里面出不來。這時,他總是用路旁的樹枝把黏在車輪上的黃土一點點撥弄下來,然后艱難地推車前行。雨水順著雨衣淌,不透氣的雨衣又汗濕著全身,莫富元從來顧不上這些,他惦記的,還是自行車上被一層又一層油紙包裹著的郵件。
“小莫來了,小莫來了!”鄉親們認得這個他們再熟悉不過的綠衣人。每次莫富元的身影出現在村里,總有熱情的鄉親送上好茶,招呼他去吃飯,有的甚至把家里的備用鑰匙給他,喊他“隨便進出”。那一刻,他也真正體會到“近鄰尚得百里遠,世上最親郵遞員”所詮釋的意義。
不變的“零距離”
隨著時代的變遷、工作的調整,莫富元投遞的段道從鄉郵變成了政府大樓和城區郵路。
城市投遞并非想象中輕松??h政府大樓分布著70余個單位、220余間辦公室,投遞量每天就達1600余件,服務用戶400多戶,郵件總重100多公斤,步行總里程約50公里。一天下來,莫富元也記不清要出入多少層樓。與莫富元打了20多年交道的馬曉紅在縣政協上班,一提起莫富元,她由衷地佩服:“莫師傅投遞踏實、認真,從不談條件,每份報紙、雜志他都送到每間辦公室,能夠堅持下來真的不容易!”
除了政府大樓,莫富元還為周邊的社區居民服務。95歲的解保田是一名抗戰老兵,平時愛看報,不管天晴下雨,莫富元都及時送上報紙。隨著年紀增長,老人聽力下降,遇到重大新聞時事,莫富元就湊到老人耳朵邊讀新聞。只要不下雨,在小區大院的涼亭里總能看到老人向外張望的身影。
投遞工作時常碰到找不到收件人的“死信”,但是莫富元卻想方設法找到“主人”。2003年,一封從臺灣寄來的信到了莫富元的手里,沒有聯系方式,地址也僅僅是“龍里縣西關坡”。準備下班回家的莫富元顧不上吃飯,揣起信就往西關坡走。那時,西關坡正改道拆遷,許多住戶已經搬走,直到深夜他也沒有把信妥投。莫富元不甘心,第二天、第三天……他推著自行車,挨家挨戶詢問,終于找到了信件的主人——80歲高齡的鐘登鈺老人。信送到了,老人激動地哭了。
“一封信背后就是一個家,一段情,我怎能輕言放棄?!痹谀辉膱猿窒?,25年來有上百封“死信”在他手里“復活”。
郵袋里的誓言
2003年,莫富元加入了中國共產黨。
“共產黨員就是老百姓的貼心人,是單位的排頭兵,咱們一定要把本職工作做好,把老百姓的事當成自己的事?!蹦辉恢睕]有忘記老班長的叮囑。
今年87歲高齡的余樹清是一位獨居老人,家里有大事小情,余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莫富元。燈管壞了,莫富元去買;水管壞了,莫富元找人修;家里沒米了,莫富元幫著扛上樓……一說起莫富元,老人直豎大拇指:“小莫,就是我的家人!”涓涓細流匯成大海,25年來,莫富元幫助周邊群眾代辦事務700多次,收到群眾表揚信500多封。
今年春節,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來,莫富元向單位請戰,不僅堅持在一線投遞,還先后十余次為周邊的鄉鎮支局送去防疫急需的口罩和消毒液等。了解到當地政府發放防疫物資存在困難,莫富元主動對接,在他的引薦下,龍里縣分公司先后參與了多家防疫物資配送任務,共配送防疫物資4966件,共計5.8噸。
莫富元把時間奉獻給了工作和他人,留給自己和家人的時間卻很少。莫富元的兒子讀高一,說起對父親的印象,“不是在投遞,就是在為民服務的路上”,“爸爸常說,等有空了就好好彌補你”。懂事的兒子知道,忙碌的爸爸幾乎不可能實現自己的諾言。莫富元的老母親已80歲高齡,母子兩人相聚的時光美好而短暫。“兒哎,早些回。”每次離家母親的呼喚,都讓莫富元愧疚不已。
小康路上出力忙
“咱村能脫貧,還得謝謝莫富元!”龍里縣平西村黨支部書記李林十分感謝這個“小兄弟”。為帶動全村脫貧,幾年前平西村決定引入“山林承包”項目,以增加村民就業。
“咱們的地憑啥外人包了去”“上靠天,下靠地,我們農村人不就指望土地過日子”……村民們不理解,開展工作困難重重,扶貧項目一直遲遲無法落地?!叭绾未蜷_群眾的心結?”李林想到了同村的莫富元,就這樣,莫富元當起了扶貧項目的“宣傳員”。
“小莫,你是咱村的人,咋也幫別人說話”“你怕是收了好處不,天天這么勤快做工作”……宣傳起初,耳邊常伴著冷嘲熱諷,但是莫富元沒有打退堂鼓,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講解政策。
村民莫連清70多歲,聽說村里要流轉她的土地,死活不肯。“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,不種地了我吃啥?”莫富元和村委會干部有空就上她家做工作,扳起手指給她算“經濟賬”。在莫富元和村干部的努力下,莫連清同意了。如今,依靠這個扶貧項目,莫連清一家一年增收2萬多元。
去年村里有一段路需要拓寬成硬化路,但要擠占莫連國、莫連慧家里的一部分玉米地。為了這條“致富路”,莫富元又登門宣傳補償政策,磨破嘴、跑斷腿,終于做通了他們的工作。
“小康路上,一個都不能少?!备憔栈óa業,莫富元帶頭把家里的土地拿出來流轉;創建“最美村寨”,他又帶頭捐款。今年7月,平西村全村脫貧摘帽。
“我是大山里走出來的孩子,黨和群眾給我的每一份榮譽都是我肩上的責任,不能辜負?!?5年歲月流轉,莫富元初心依舊。